蒙德塔别尔·弗腊伊德曾经说过,人的本质并不比橱柜下的植蛛网干净。
我一直对他所说的这句话十分赞同。
人并非什么高贵的生物,相反,智能相较其他生物更强的人类,反而会表现出更加令人作呕的一面。
由来自本能的“欲望”,以及来自那大脑以及可笑自尊心的“理性”,如此二者所构成的产物就是如今的人类。
除去极少数人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是贪图享乐却又想要流传千古的贱人,去卖却还想要立牌坊的表子罢了。
穷人因为享受不到富贵带来的奢华美好,嫉妒之下诞生的“富人进入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的正义,也不过是仇富、利己。
富人因为出身高贵而见识短浅,无知之下诞生的自恃高人一等的傲慢,也不过是愚蠢与无知的产物。
要说高贵,遵从本能而问心无愧的昆虫、魔物可比人类要高贵得多了。
不过。
若是将这些话告之城中同样和我一样享受着奢华生活的其他人,他们肯定都会无一例外地对这句话表示出鄙夷吧。
甚至我可能还会被冠以“私通贱民”的罪名被处斩呢。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可是围绕着他们所构成的。
虽说这种简单幼稚的世界观大约是在我三岁时候就抛弃了,而他们倒是能够用这么久,该说不愧是在家养的肥猪吗,和我这种野猪就是不太一样呢。
自说自话了那么多,真的是,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的姓氏是锝列尔勒,在这座城中被无数穷人唾骂的享乐者,每天都能被诅咒全家数万次的野猪,锝列尔勒。
想必很多人都会疑问,为什么我会自称野猪呢?这种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吧。
是不好听,但贴切。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所拥有的财富并不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而得来的,而是通过祖辈积累的生产资料,再加上来自我的一点无脑剥削而来。
但你们知道的也到此为止了。
因为剩下我要说的,是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即使是我的亲人和“亲人”也都不知。
我其实并没有姓氏。
我的本名是卡夫,一个十分常见的名字,就像是(英文名字Jack、Lily、Rose之类的一样)。
要提及为什么我今天会是锝列尔勒,哈哈哈,那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我大概是十岁左右吧。
在那时我就已经有听过一句俗语,是“穷人的孩子成熟早”,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大概就是村长的儿子比我晚一年下田帮忙的区别。
那天农活少,我只下了半天田之后,就被父母说可以自己去玩了,我自然是一蹦一跳地开心地去玩了。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至少和普通小孩子会跑到山里抓昆虫抓到天黑的开心不一样。
我的身手很好,只花了一点时间就随意抓好了三只大虫一只青蛙,把它们手脚全部拔光只剩下肢干后觉得无聊了,随意找了块平坦有阴的草地躺了下来休息。
像极了一个老人家一样,眯细了眼睛望着太阳高照的天空发呆。
自小,我就和周围的小孩子不太一样。
如果要我准确地来说,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和别人不一样在哪里,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不想去和周围人交往。
而现在的我是知道的,那种感觉,是一种对周围所有人的轻微蔑视。
我讨厌明明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多出多少收成的努力;我讨厌那些每天都喊着热血台词的村民;我讨厌抓虫一整天都不嫌烦的烦人小孩。
我能清楚地看到,村庄里的所有人都是一群没有什么未来可言的人,他们就像是一个巨大蚁巢里的小小工蚁,活着得被榨干价值,死了也不会激起什么波澜。
所以我大概七岁左右,就对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期望,只是希望能尽量地偷懒、轻松地过完作为卑微工蚁的一生。
而就在我一如既往打算躺着过完一个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转机。
一辆马车从我附近经过。
光是粗略看了那马车一眼,虽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但我已经可以明白车上的人十分富有,不过这些富人似乎并没有太好的运气——马夫驾驭不住那两匹受了惊、满目充血通红的马,整辆马车不受控制地撞在一旁的山岩壁上。
轰隆。
一声撞击之后,整个马车倒在了地上,马夫被马死死压在下面,听惨叫的声音就知道他挺痛苦。
但不太关我事。
凭我现在的小孩子的力气,如果想着去捞一把的话,马车厢里面随便下来一个受轻伤的富贵老爷都能把我吊在树上拿鞭子抽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走吧,别被迁怒就好。
那个时候的我,只是想着不要惹上麻烦,但当我听到了马车厢内只有一个熟悉的小男孩的叫骂声时,一个疯狂的念头的冲上了我的脑子。
我躲进了一边的草丛里面,观察着马车的方向:那个穿着富贵的小男孩从马车厢里爬出来,很是愤怒地对被马匹压在地上、很有可能断了几根骨头的马夫一阵拳打脚踢,几句我都没听过的难听脏话骂了出来。
似乎是打累了,小男孩直接攀上了倒下的马车,坐在马车厢上面休息——看到这一切,我惊呆了。
我从未见过那般令人震惊的事情。
那个、那个小男孩……
不仅是声音十分熟悉,就连长相,都和我记忆之中的“他”一模一样……这根本就是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是一样的!?
后来的事情随意都能猜到了吧。
那个小男孩正是锝列尔勒家的小少爷,不过遇到我的话,只能算是他倒了血霉,好不容易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却是被一个路过的贱民百般欺辱,最后尸沉河底。
那个马夫也很可怜,被压断了几个骨头之后又被小少爷欺负了几番,最后居然被意外从山上掉落下来的石头砸死了,真是惨呢。
别这样看我,这不可不是我动的手,不过和我有逃不开的关系倒是没错。
总之,在事情最后的最后,我伪造出了我就是锝列尔勒的假象:
在听到有搜寻锝列尔勒的人的声音时,我用石头打断了自己的左手桡骨,敲破了头用血糊了脸,将凶器石头藏在马车厢下,以至让后来发现我的人忽略了我比原本的锝列尔勒粗糙不少。
你敢相信吗?
那个时候年仅十岁的我居然能够那么冷静地做完全部事情,包括那之后的表演,尽量让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心。
区区一介草民,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众多家产的唯一继承人,真的可以说是抢夺了本属于他人的一切的“野猪”。
自那以后,我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我,从十岁那年到现在,都享受着十岁的我所给以后的带来的奢侈生活。
顺带一提,各位母胎处男平民贱民们,我的第一次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和一个我在周游周边村庄时发现的超级可爱的小女孩,那皮肤、容貌、身姿真的是太棒了,回想起来就连泪水都很甜美呢。
下面的水当然更甜,毫无争议这是!
啊?
无耻下流猥琐恶心变态死不足惜挫骨扬灰粉身碎骨行车裂之极刑等等等等,如果听一次就能有一个金币的话,可能我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可是既有了卡夫的心态,又有了锝列尔勒的背景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出事呢?
自然,无须遮掩,坦荡面对丑恶的欲望,并沉沦其中,直至狂欢后的终焉,即使灵魂腐败不堪也毫不在乎。
——这才是我。
坚信着人的丑恶,并打算理当诚然地面对丑恶而享乐一生的我,甚至在这座纯白房子建成的时候,特意花重金打造了一尊关于蒙德塔别尔·弗腊伊德的雕像放在我的房间里。
当然,雕像的材料是用雌性莹绿虫交配后为下一代幼虫所吐丝制出的幼虫巢穴。
这种材料十分稀少,而且因为雌性莹绿虫一生只能够生育至多五次,而幼虫巢穴体积本就不大,即使是我也只能找到制作一尊等身雕像的材料,而没办法以此材料制造一整栋房屋。
而关于上面那句可以说是成为了我的人生必不可少一部分的那句话,就被镌刻在雕像的下方,用在夜晚会散发出幽绿异芒的莹绿虫的尸体以装饰。
好了,到此为止吧。
不过既然到这里了,那我再写上一句吧,这也是我经常会想象的事情。
【如果我是个战争分子,世界会怎么样呢?所以说只是一个“野猪”的我,对于世界来说总归是更好吧?】
…………
这座宅邸里的管家都知道,每个月的这一天,宅邸的主人,锝列尔勒都会把自己锁在一个房间里,默不出声度过一整个夜晚。
而房间里的锝列尔勒……
正将一张张写满了荒诞、恐怖、不可思议内容的纸,丢进壁炉里面烧作燃料。
还一边哼起了小曲。
“这世人,唾骂着我的贪得。
生欲者,无数者。
谁却敢挺身说,牌坊无用。
不自悔,这灵魂着实丑恶。
走一遭,从欲者,即本色。
我即蒙撒玛法坦布维。”
【路西法-傲慢、玛门-贪婪、阿斯蒙蒂斯-色欲、撒旦-暴怒、贝露塞布-暴食、雷维阿坦-嫉妒、贝露菲格露-怠惰。】
(很熟悉吧,旧九九八十一的关于猪八戒那段的调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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